序:母亲节刚过,很快就是六一儿童节了,看到“六一”勿忘“你我他”---小倩的文章,让我想起多年前我写的一篇文章,现整理出来,发在这里,顺致所有的孩子们节日愉快。柳絮
儿子 柳絮
从凤凰城到纽约去看朋友﹐ 转机时独自坐在Delta 航空公司在亚特兰大的候机厅里。从宽大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似乎与凤凰城机场无多大差別﹐转回头来安祥地看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群。这时看见一个小小孩儿顺着那边的一排椅子爬了过来﹐他的母亲紧紧跟在后面﹐遇到行李或是椅子等障碍物时﹐这位母亲就会抱起孩子给他转个方向﹐ 小小孩儿则接着向前爬去。这极为平常的情形却使我的眼睛潮湿了起来﹐若不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需要掩饰﹐我恐怕要泪如雨下了。
算来整整一年我沒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﹐儿子的一切的一切象电影一样在我眼前一幕幕闪过。
儿子的生日是六月一日﹐也就是儿童节。本来预产期是六月四日﹐但在五月二十六日就有征兆了﹐急急忙忙住进了医院﹐但是又沒有动静了。小宝贝,你怕不是想等着去过节吧。这小宝贝还真是的﹐六月一日清晨﹐儿子嘹亮的哭声宣告了他自己的诞生。那时﹐天空开始变蓝﹐多少孩子所期待的一年一度的庆祝活动很快就要开始了。
第二天﹐我瞒着医生和护士偷偷跑到嬰儿房去看我的儿子﹐他在一排小婴儿中甜甜地睡着﹐小脸蛋儿紅扑扑的。出院時﹐护士给他换上了母親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宝宝服﹐抱出来时护士直嚷嚷﹕“这么胖的孩子﹐那么小的衣服。”我从护士手中接过儿子﹐小心地把他抱在怀里﹐我开始为人之母了。
其实为人之母在儿子未出世时已经开始了。从怀他四个月的时候开始﹐我即给他实施胎教﹐每天我会把耳机放到肚皮上给他听音乐和故事﹐还有英語。对胎教的看法见仁见智﹐我个人认为胎教对胎儿的大脑构筑有良好的刺激作用﹐因为声音是有频率的﹐声波是可以传递的﹐不同的音乐和语言有不同的频率和节奏﹐这些都是可以传到儿子住的房间的﹐此时儿子正住在世界上最溫暖也是一生中只能住一次的房子里﹐享受着十星级的款待﹐他每天所要做的事情只是打打哈欠伸伸懶腰罢了﹐连吃都不用张嘴﹐照此下去﹐他还不变成个小懶鬼呀。给他听优美的音乐和动听的故事,让他的小脑袋瓜子也动一动。另外﹐我还和他做游戏﹐他小脚丫踢我一下﹐我照着他的小脚丫打一下﹐他的头撞我一下﹐我照着他的头敲一下...... 。
出院回家后儿子平日总躺在他的婴儿床上﹐他时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﹐有时还 会高高地举起紧紧握着的小拳头﹐眼睛则定定的盯着看﹐仿彿是在琢磨﹕这个东西是什么呀﹖
儿子一天一个样地在长大﹐下班后﹐我会抱着他在街上散步﹐给他念路旁的商店的店名﹐给他念路边的广告。如果天黑了﹐会給他指天上的月亮和星星﹐给他唱关于月亮的歌﹐背关于星星的儿歌。渐渐地﹐他一看到字就会指﹐我呢就会给他念﹐他一见到月亮﹐也会指﹐我呢就给他唱﹕“遥远的夜空有一个弯弯的月亮﹐弯弯的月亮下面是那弯弯的小桥......呜呜呜......“ ﹐有时我会故意把这个“呜”变成火车的叫声﹐儿子就会“咯咯”地笑起來。
有一天早晨﹐儿子一个人坐在一个小塑料凳上﹐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﹐我仔细听下去﹐他似乎在念儿歌﹐我几步冲到他面前说﹕“宝贝儿子﹐再说一遍﹐再说一遍。“他又说了一遍﹐这回我听清楚了﹐他是在说“小白兔白又白﹐两只耳朵竖起來﹐爱吃萝卜爱吃菜﹐蹦蹦跳跳跑得快。“天哪﹐他从头到尾背下了这首儿歌﹐我把他抱起來亲啊亲。那时﹐他还不满一岁。
儿子从小对文字有极强的感受力。我母亲为了教他认字做了许多的卡片﹐有一天认字时儿子看着卡片哈哈大笑了起來﹐而且笑得是前仰后合﹐母亲不知是怎么回事﹐然后才发现是卡片拿倒了。母亲事后对我讲﹕“好奇怪﹐他不认得那个字﹐却知道字是反的。“嗨﹐这有什么奇怪﹐他是我儿子么。有一天﹐我帶他出去玩﹐他坐在我自行车的前面﹐问了我一个问题﹕“妈妈﹐我从哪儿来的﹖”“妈妈生的呀。” “那妈妈你从那儿来的﹖”“姥姥生的呀。”“那姥姥从哪儿来的﹖”“太姥姥生的呀。”“哎呀﹐妈妈我是问你那,那最最早最最早的那个人是从哪儿来的﹖” 哎唷喂﹐他是在问我人类的起源呢。那时﹐他三岁。
有一天他对我讲﹕“妈妈我给你讲个故事。”我說﹕“好啊﹐你讲啊。”他讲道﹕“从前有一个石头﹐一蹦一蹦地往山上走﹐有个人见了问他﹐哎﹐你是个石头﹐怎么会走路呢﹖他说﹐我是一个行走石头。”看到了吧﹐这是儿子编的第一个故事﹐短短几十个字﹐有开头﹐有结尾﹐有情节﹐有对话。那时﹐他四岁。
有一年的暑假﹐我和母亲帶着儿子到我的姥姥家﹐也就是我儿子的太姥姥家。那是农村﹐我的舅舅新盖了一溜高高的瓦房﹐冬暖夏涼。晚上躺在床上﹐儿子缠着我讲故事﹐我讲条件说﹕“我讲一个﹐你讲一个﹐否则我不讲。”他答应了。我即开始搜刮肚肠﹐胡编乱造﹐把窗外舅舅院子里种的萝卜﹐辣椒﹐茄子﹐黃瓜﹐芹菜都放到了故事中﹐並根据各自的特点赋予其特异功能﹐打得不亦乐乎。我终于讲完了﹐该儿子的了。他的故事更是硝烟弥漫﹐杀声震天﹐故事中主人翁全是石头﹐只不过是有黑白之分﹐他给自己的故事起名为“石头人大战”﹐而且还一集一集的﹐只可惜我沒有给他记录下來。 那时﹐他六岁。
有一个周末,我帶他去集貿市场买水果﹐买了整整一袋柑子。因为沒有骑车﹐硬是提了回來。走到楼门口时﹐把柑子放下想歇一下。这时儿子招呼我蹲下﹐在我的额头上﹐两颊﹐鼻子和下巴上各亲了一下﹐一共是五下﹐然后对我说﹕“妈妈﹐愛就是力量。”我好感动﹐我说﹕“是的﹐妈妈有力量了。”于是提起袋子一口气上了五楼。几天后﹐从外面回来﹐上楼梯时我走在前面﹐儿子跟在后面﹐忽然他停下了﹐我催他﹕“儿子﹐快点啊。” 他站在那儿还是不动﹐嘴里不滿意地嘟囔﹕“妈妈你怎么忘了﹖”我恍然大悟﹐快步跑下楼梯﹐停在他身边﹐弯下腰在他额头上﹐两颊﹐鼻子和下巴上各亲了一下﹐一共是五下﹐然后母子二人一口气上了五楼。那时﹐他七岁。
儿子上学了﹐我教他学骑自行车。我先让他从篮球架子中间穿过﹐然后从摆在地上的两个小石头间骑过﹐训练他对车子的控制能力﹐确信他完全可以自如地掌握车子以后﹐我就领他上路了。他说﹕“妈妈﹐我不敢。”我对他说﹕“那是因为你心里紧张﹐其实你已经骑得很好了。大胆骑﹐妈妈保护你 。”这样﹐他骑在里面﹐我跑在外面。我们沿着他通常上学的路到了他的学校﹐还到了他的好朋友家。他高兴地大叫﹕“妈妈﹐学会骑自行车真是威风八面﹗”听听﹐他用了多大的一个词。那时﹐他也是七岁。
儿子过了八岁生日后﹐我就来美国了,住在一个小小的公寓里,墙上唯一的裝饰就是儿子的一幅字﹕“笔墨传情”。那是儿子六岁时写的﹐我在古城的古街上选了一个古店裝裱了它。每每看到它﹐心里总会觉着暖暖的。
我的儿子﹐我心中的太阳﹐妈妈我好想你。